2010年9月23日,于英国伦敦威斯敏斯特区。
作为威斯敏斯特区最大代表性建筑的威斯敏斯特教堂、亦称为圣彼得联合教堂的哥特式建筑内。
呈现为神圣的“救恩”意义的拉丁十字,全长156米,宽22米,整栋建筑给人的感觉是金碧辉煌、静谧肃穆,虽然这里是作为列代英王登基加冕的礼拜仪式场,但是作为向上帝祈祷的祷告场也是绝佳。
而内部的圣爱德华小教堂更是具有政治和宗教意义,新的国王加冕时,这里会聚满各国的代表和皇亲国戚,千人云集一堂,圣歌班高唱圣诗,大主教把王冠带到英王的头上,这一瞬间、这一时刻,仿佛全世界全部的金色的光芒和神的目光都汇聚在了这里,只有静谧、只有神圣。
而王座下方的那一块名为斯库恩的圣石就将会见证这一切,见证这全新的时代。
蕾哈娜·达斯霍特现在就站立在这王座、这圣石前。
蕾哈娜实在算不上是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
既不懂《圣经》的神旨,也无法和圣歌产生共鸣。就连和她谈论神的丰功伟绩,也只会说出“神垂死”这样的话来的一个家伙。
所以蕾哈娜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实在是有些让人意外,既不做祈祷,也不会对这神圣的建筑发出感慨。只是这样站在这里,眼睛像是看不起似的看着这一切。
祈祷是无用的。
因为蕾哈娜祈祷过无数次。但是从来没有得到过那个所谓神的回应。
如果现在这里有一个大主教的话蕾哈娜一定会去痛揍他一顿的吧,不过可惜的是蕾哈娜从来没有在这个地方看到过大主教,因为大主教一般都只是会去参加皇亲贵族的典礼的时候才会出现,而蕾哈娜一次都没有参加。
某种意义上可以说蕾哈娜是英国贵族中的例外。既孤高、傲慢又不可理喻。如果不是因为蕾哈娜的魔法才能以及仅仅用一年就组织起来的不列颠最大魔法组织晨曦之醉的话蕾哈娜估计连贵族都当不下去吧。
不得不说蕾哈娜是树敌众多的,但是在不列颠还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杀得了她。
有时候蕾哈娜甚至想,干脆的什么时候到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个座位上坐一坐吧。
嘛,可能会因此而引发内战的吧。
这么无聊的想着。
其实蕾哈娜只是对于即将到来的战斗而感到心里不舒服吧。
那将是,自己第一次和龙的血战。
而且第一只还是<龙王>。
“啊啊,好烦啊。”
露出**的笑容说道,歪着脑袋感到无聊似的。
自己这些年所做的这些是为了什么呢?
蕾哈娜不由得想起以前、还和平时的那一切。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吧……
为什么要走啊……
“我很寂寞的啊……”
想着便垂下了头,纯金色得像是神的光芒一般的头发也低垂了。
“……笨蛋。”
时间的刻印转动到下午三点的位置上,不远处的大本钟传来精准的报时。
时刻的更变也代表着人的更变,这一时刻开始的蕾哈娜眼中没有迷茫,要做的事情很明确——
亲手抹杀格拉巴克。
“呵,给我看着吧……看好了啊,世界!”
在神圣的教堂内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的蕾哈娜朝着大英博物馆走去。
天空有些灰蒙蒙的,因为伦敦本来就是雾都所以经常起雾下雨已经是习以为常了。
万神殿造型的大英博物馆在这没有金色光芒照耀的背景下显得有些死气,就像是血液没有得到循环了一样。
而这个灰黑色的背景下,出现了一缕金色。
像是充满生命的活力的红细胞一般的大红色连衣裙,金色的太阳光汇聚凝缩的金发,蕾哈娜伫立在大英博物馆前。
现在并不处在节假日和日常闭关时间段内,故人群攘攘。大英博物馆是能够和罗浮宫、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位列世界博物馆之首的地方,所以常年游客门可罗雀。
这里有别的国家的历史学者,有慕名而来的普通游客,运气好的话甚至还可以找到文物盗窃者。
如果是平常的话这些人们都只是在脚步匆匆地忙着自己的事情吧,但是现在不同,仅因为蕾哈娜在此。
蕾哈娜不得不成为众人的焦点。
不说那即使拥有再多的钱财都可能得不到的高贵衣裙,那无可比拟的高贵气质,仅仅是那可以压倒群芳的美貌就足够吸引住方圆百米内的人们了。
但是蕾哈娜已经是很习惯了吧。站在无形的视觉线的中点的蕾哈娜丝毫没有在意。
稍作沉思之后步入博物馆。
当蕾哈娜走进之后,人们再也不是看着墙壁和玻璃内的艺术作品和历史遗物了。
即使把全世界的艺术品堆砌在一起都比不上这移动雕塑的十一;让世界上所有的画家合作都绘不出这绝美写真的十一。
干脆造一个艺术馆来专门看管这个少女吧,但是如果那样做的话又是对此的侮辱。甚至会陷入这样为难的地步。
蕾哈娜没有停步在大众游览的表博物馆,而是走到了禁止外人出入的内部。
蕾哈娜对这些艺术品和文物丝毫没有兴趣,对她来说游戏的存在价值远远的高出了无数倍吧。
“尼尔!”
清脆仿佛利剑一般的声音刺破阻挡的一切,斩断空气后传到一个金发的中年男子耳中。
尼尔·麦克格瑞格放下手中检查的书籍,从座位上站起来,恭恭敬敬的迎接这个丝毫没有礼貌的来者。
“达斯霍特小姐,您来了。”
“都说了不要给我做出这个样子了啊,明明都认识那么久了。”
“是,蕾哈娜,长大了呢。都有几个月不见了吧。”
“才几个月能长多大啊!……嘛,也是,现在是越来越忙了。现在就连<龙王>都觉醒了。”
“注意身体啊。你父亲在世的时候可是叮嘱过我的啊,不过老是找不到你所以也没办法好好照顾你啊。”
“好了别废话了,我这次来是来要点东西的。”
尼尔·麦克格瑞格沉默了。因为已经意料到蕾哈娜想要从自己这里得到的东西的正体了。
“你想要的……是什么?”
即使如此,也不愿意相信,哪怕是完全无用的也要进行最后的确认。
“《死灵之书》!”
全场寂静。静的就连蕾哈娜都因为自己所说出来的词语而感到不安。
“……不行。”
尼尔的眼神变了,不再带有之前看待旧友女儿的感情成分在内。
“为了胜利,我需要它。”
“但是就算胜利了,又怎么样?那本书有可能会要了你的命!”
“给我就是了,啰嗦那么多干什么。”
“不行,我不能明知道危险还让你去做。”
“……我不会死的。”
尼尔愕然了。
“在一切都结束之前,我是不会死的。”
“你在说什么啊……”
“在那之前,我绝对不会死!”
“是嘛,拿去吧!”尼尔把自己刚才放在桌上的书籍扔给了蕾哈娜。
这次换成蕾哈娜愕然了。短暂的惊讶之后,又露出一如既往的笑容。
“一定赢给你看。”
2010年9月23日夜。
漫天的繁星垂射下来的射影落在这个剔透的温泉水面上、被露水润湿的大块雨花石上。
天空的一切都倒影了下来,地面上的一切也像是天空上的一切。
就像是天地**了一样。
唯有地面上、泉水中发出的滴水浇灌的声音使得一切都区分开来了。
晶莹剔透的不同于奶白色的纯洁的泉水顺着肌肤皮表滑落,清洗着这不可能染上污秽的白净身体。
黑色的齐肩柔发沾上水之后流露出一种粘稠油亮的视觉感来。
茫然的看着像是为了衬托自己这比黑夜更黑的秀发的天空,纯黑色的镜瞳什么都没有映出,太黑了,这一切都抹得太黑了。
除了少女以外的一切都是肮脏的,都是腐败的黑色。
就连那澄净的水也是,像是想要得到真正的纯洁的属性似的耙在肌肤上贪婪的**着少女毛孔中渗出的哪怕一丁点的体液。但是真正的纯洁是不会被任何污秽玷污的,妄图从纯洁身上得到纯洁的污秽终究还是污秽。就像是想要吞噬荷花的淤泥终究还是淤泥一样。
初出人世的姿态站立着,泉水自上而下绘出了神都感到惊叹的身体曲线。
真正的美并不意味着凹凸有致,而是在于自上而下的轻快圆滑。
少女的身体就是比黄金比例更优美的比例,不论是自上而下还是自左而右,不论是上下身还是手足……
缓缓地从池中移步,唰啦一声脱离像是留恋这肌体的泉水,大气好似理解到什么似的吹拂到少女的身上,最后的一点贪婪的液滴都被那被泉水冒出的热气给驱走凌冽的寒意的秋风给带走。
自然。仅仅是站在泉水中就会被清洗,仅仅是站立在雨花石上就会被吹干。
现在,少女开始了着装。
慵懒随便的把手穿过肌襦袢的宽大白袖,更加随意的盖上衣领;接着把比肌襦袢更松大的白衣穿上,这下子少女那完美的身体姿态就看不见了,像是祭祀之血一般殷红的束带把白衣固定之后,系上血红亮橙色的绯袴长裙;最后是那穿着在最外边的千早。不过这千早并非是在跳神乐舞和结婚时的鹤松纹模样,而是象征着最古老的祭祀的血的图腾!
无数的妖魔在这长不到两米宽一米有余的外衣上厮杀、腾舞。
即使是百鬼夜行图都无可和这千早相提并论。
这上面象征的是毁灭,是终结。
千早的最下摆是无数在烈火中挣扎的妖魔鬼怪;往上一点大概是小腹的地方则是一块支离破碎的大陆构架,上面用水墨画着一只跳着无可理喻之舞的白色巨龙,幻化为手的爪子持有着一根黝黑的长铢——天之琼矛,周围的地面上落满了从天而降的熊熊燃烧的陨星;在这之上,则是一座巨大的虹桥,灭世的三大怪物站立、缠绕在这无比巨大的桥上,而桥面上则站立着无数从桥后饮酒厮杀浴血奋战的英灵;最上方,比黑夜更黑的翅膀上挂满了白色的头骨,血红色的眼睛中流淌出某种晶莹的液滴,伟大的黑龙王昂视着自己上方那一轮逐渐崩溃瓦解的太阳;整个画面的主干、这一切存在的基础,便是那一株半朽的世界树。
明明是静止的画像但是却给人感觉这是鲜活的生命一样,好似那些灭世的生物随时都会撕咬、冲破这千早的束缚重回人间。
“小姐,沐浴更衣完毕了么?”
隔着一道青竹屏风,传来铿锵有力的声音。
“已经可以了,拿来吧。”
少女的声音像是在和那无边际、永恒的宇宙说话般的虚无。右手随意的伸展,手掌张开,等待着某个物件被盛放上来。
很快,沉稳的脚步声通过雨花石这个介质传递到少女的脚下。超过百斤的重量压倒了少女的右手手掌上,但是却丝毫没有在意似的,就好像着上百斤的东西在少女的手上不存在重量这一说。
长达270厘米的、旧神代中的灵剑——布都御魂!
黑色的剑柄,黑色的剑身,加上那近乎和剑等长的鞘,重量直破一百公斤!
就不要说这样的剑是否可以挥动了,就连能否**都成问题。
就连成年男人都无法做到,更何况这个身高还不到一米五的娇小少女?
这个身着巫女装的女孩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巫女,因为她手中握有的不是祭祀时用的金银扇和幡,而是杀人的利器。少女要做的不是向神的祈祷,而是……弑神!
这把布都御魂的作用仅仅是抹断那相当于人类的神的高傲的龙类!
“望小姐凯旋。”
“放心,我这么可能连三年后二十岁的成人礼都活不到呢?”
微笑,不论是男人还是少女。
屠戮,不论是神佛还是巨龙。
“就让我期待一下后天的‘祭奠’吧。”
“愿您武运!”
2010年9月24日,于加拿大温哥华国际机场。
“竟然跟我说没有航班!?***的有没有搞错!”
冢正骂骂咧咧的超出了国际机场,漫无目的的看着在机场前来来往往的taxi。
因为新西兰东部海域袭来了飓风——“海葵”的原因,导致前往新西兰地区的航班全部停运。
所以冢正现在百般聊赖的看着,只能够看着。
那种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做什么的心情被残酷的现实击得粉碎。谁说有觉悟就一定可以成功来着的?
好像漫画上面都是这么画的……
“有觉悟就可以随便抽飞BOSS吗?开什么玩笑啊……这么想的话感觉网游组队刷副本更加现实主义啊。”
有觉悟根本没用,关键还是要看的实力和队友之间的配合。并不存在那种一级就去KO九十九级副本的可能性,当然那些卡BUG的不算。
而冢正现在就处在等级够了但是却有条件限制而无法进入副本的状况。
这可是连BUG都没有的啊!这不是真的变成了我不去参加此次作战的情况了嘛?!早知道当初就不那么傲娇的说什么“我不参加”了啊!
虽然现在去拜托泰勒菲尔她们也不失是一个办法。但是偏偏冢正那傲的部分还没有消退,那无聊的自尊心不准他那么做。
所以冢正现在只能够望着天空发呆。
这是一片蓝彻的天空,没有一丝一毫的云朵。吹来的秋风只能够通过触觉感受到……人的基本感觉能力有五种,视听触味嗅。而现在只能够运用其中的一种来感知周遭的世界,未免不会让人觉得有一点儿……孤独。
明明周围有着那么多的人,明明都是要坐飞机离开这个地方。但是却只有自己坐在机场的外面看着天空发呆……
虽然大家都是一样的生物,周围充斥了同族。但是该有的还是不会走的。
这东西就像是皱纹一样,人老了总会有的,不管你是用化妆品还是去拉皮,它终究还是会回来的。只不过回来的时候不会像老友一样说“嘿!好久不见我又回来了!”罢了。
既然无法拒绝那就只好接受它。就像是生活……就像是**。
有些东西,它一直存在于自己的心中。尽管它从来就没有消失过,但是人们却很难察觉到它。因为它淡如水,稀如气;看不见,摸不着;所以人们总是以为它们死了,或者是从来就没有过。
爱就是这样的东西,一开始的时候就像是威士忌一样热烈,尝过就让人难以忘记那股如火如潮的**和刺激;但是慢慢的就会变淡,开始像鸡尾酒,然后是清酒,米酒……最后就索然无味。据说人的爱情只能够维持十八个月,再长的话就变成亲情了,那个时候不是不想分开而是不能分开了,因为有了责任。
所以爱这个东西不是永恒的,从来不是。但是人却总是很容易被这种短暂的**感动,像是泰坦尼克过了一百年都还有人感动得痛哭流涕。而那些真正可以永恒的东西……却鲜有人记忆。
这大概就像是性一样吧。虽然全程不过是追求那瞬间的高潮,过后会感到一股沉沉的空虚,但是人们却还像是吸了毒一样疯狂的追求着。
有些东西,就像是空气一样。一直、一直都在自己的身旁,但是当人们在交谈,在学习,在进食,在**的时候就不会想起“原来我在呼吸啊”这样的事情。人总是会忽视离自己最近的事物。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吧?毕竟人是如此自大的生物啊。在自己伤心的时候,希望有人能够安慰自己;高兴的时候,希望能有个人一起笑笑;愤怒的时候,希望有个人出出气。
但是有一样东西很奇怪,当它出现的时候,心的庭院就不再同时存在其他任何的情感。有它在的时候人会不同,那一面不是别人能够看见的,甚至就连自己都难以察觉。
它从不张扬,平常只不过是默默的待在庭院的一个角落。
不像其他的感情,它无法被任何东西消灭……一直跟随到死。
那是人最脆弱,最坚强的一面……也是最疯狂的一面。
活火山在喷发前,可以作为绝佳的游览地,一旦喷发……便是人间地狱。
冢正这么想着,迷茫的朝着湛蓝的天空伸出右手,五指张开,慢慢的握拢,什么都没有抓到......那淡淡的、稀薄的东西,真的被抓到了吗?自以为什么被自己抓住了,但是真的是如此吗?其实只不过是自己自我感觉良好吧......
时间正在一点一滴的流逝,无数个孤单分离而又连接的时刻消逝了......一切都在铺垫成为永恒。
仿佛被定格了一般。世间的一切都像是为了回应什么而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就好像是要等一等某个慵懒到不想前进的家伙一样。
等等!这个世界真的停了!不是错觉?!
忽的回过神来的冢正才意识到。
一切是真的静止了,除了自己......
这样的现象,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能够做到这种大范围全图性影响的人物,冢正只能够想到一个。
附近传来像是松鼠啃食松果一般的咯咯声。好像仅通过听觉就可以品味到食物的香气和味道。
“这样的天气最适合吃开心果了不是么?”
说着便用白净的贝齿咬开学名阿月浑子的落叶小乔木的果实的白色外壳,樱色的呗唇吧嗒地把淡绿色的果仁送进嘴里。
“还是说冢正你更想吃墨西哥玉米卷?”
说着说着墨西哥玉米卷就不知原理的出现在了少女的手上,就好像从一开始就存在一样。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却去注意那些不科学的地方反倒还奇怪,因为任何东西在她的手上都不是那么回事。可以说真理不过就是她手中的玩具罢了。
那无可描述的哪怕是神都愧叹不如的姿容丝毫没有打扮过的痕迹,哪怕是最自然的一面都是那么超凡脱俗,简直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产物一样。如果说世界是一块无比瑰丽的蓝宝石的话那么那样的世界也不过是她脖子上的一条小项链。现在这个即使用无数世界都比不上的女孩竟穿着合乎这个季节的时宜的淡黄色秋装。
连帽设计的蛋黄色上衣,轻飘飘的黄油色短裙,纤嫩裸足直接穿上白色运动鞋。
见冢正对于玉米卷没有反应,便感到无趣的大口嚼起玉米卷来。两个腮帮子被面皮和大颗爆满的玉米粒塞得满满的,活脱脱是一只小仓鼠。
看着阿祖那赌气而暴食的样子,冢正不由得笑了出来。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来一点鸡柳配薯条。”
“随时为您服务~”
就像是知道冢正的想法似的,阿祖的另一只手上出现了装有油炸鸡柳和薯条的纸袋子。
冢正接过手后发现还是热腾的,不仅如此,那些泛起金黄色的食物上面还浇上了一层稠稠的番茄酱。不得不说阿祖考虑得各种周到。
冢正用手指抓起一小截半段蘸有番茄酱的鸡柳送进嘴里,牙齿压下去,瞬间那酥脆的油炸面包皮便化掉了,鲜嫩的鸡肉的汁液铺散在舌苔上。番茄酱稠而不粘牙,也混合着鸡汁演化出酸甜清香的味道来。
“好吃!”冢正不由得发出感慨,明明只不过是早就吃惯了的东西竟然能够给自己如此美妙的味道。
“那是当然,这可是产自巴西高原的纯种鸡,以及墨西哥野生番茄制成的酱,再加上原产美国南部的圆土豆哦。”
看见冢正紧接着把土豆条放进了嘴里后,阿祖露出笑容道:“只要是冢正你想要的,没有我给不了的。”
说完又给冢正递上一杯用马克杯装好的咖啡。
这个时候冢正真的是发自内心的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阿祖真的了解自己,只有她是会对自己好的人。冢正现在的内心就像是手中的咖啡一样,暖暖的。
“这个可是采摘自蓝山最高处的正统蓝山咖啡哦,一年的产量只够冲这一杯呢,即使是英国皇室都不见得喝的起呢。”
“但是为什么我喝起来感觉和速溶雀巢差不多!”
“那只能怪冢正你没品味了。”
阿祖对此无奈的耸耸肩。
“其实不用拿那么贵的东西给我的啦......反正我也那么没......也吃不出来。”
冢正把没品味改口了。因为如果说了的话就像是对阿祖的说法感到不满一样。
但是这样的想法阿祖是不会察觉不到的。
真温柔呢......
充满爱怜的看着冢正,用手轻轻地去抚平冢正头上被风吹起来的一措呆毛,但是很可惜无法如愿压下去。
对此阿祖在心中轻轻的抱怨:真是,一点都不在意边幅呢。不过这也是萌点吧。
“这和吃不吃得出来可是两回事啊。既然吃,就要吃最好的!除了植物以外的生物,都是靠其他的生命维生的。人更是站在顶点的生物,想要活下去就要吃,吃掉别的生物的尸体,这是为了生存。用别的生命的死来维持另一个生命,这就是大自然的美学。所以吃最好的,维持生存的同时得到最好的享受,这才是对自己的尊重,对食物的尊重,对生命的尊重,对死亡的尊重。”
冢正对此无话可说,阿祖的这番话,是不公平的,但是却又是正确的。
世界上有如此之多的生物,并不是每一个都能够吃到最好的,所以并不是每一个生命都能够得到那样的尊重......而且,通过生命的死来得到尊重什么的......
“我们每一个人、每一个'消费者’都是噬罪者。我们为了活下去只能够不断剥夺别的生命,这是罪恶,但是我们又把这罪恶吃了下去,而且感觉这味道还不错。所谓原罪,就是指人类存在本身。”
阿祖沉默了,因为见冢正不说话了。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吃下最后一点玉米卷。
“呐,冢正,可以陪我走走吗?”
两人走在一切都停止了的街道上,明明应该是这样的才对......但是冢正却发现并不是所以的事物都停止了,还可以看到有红色的枫叶落了下来。
一路上的行人都静止了,世界把这一瞬间的一切都模板、记录下来了。
即使是静止的,但是还是可以看得出手中夹着公文包的上班族脚上的匆忙;热恋情侣手挽住的怦然心动......
这一切即使静止了,却仍然充满生命。
冢正走在这一片一片时刻的间隙中,露出了微笑。
“呐,冢正。你很喜欢这样吗?”
阿祖漠然的看着冢正看着的一切说道。
“......还好吧,不管怎么说都不会讨厌吧?想到看见他们活得幸福,不会觉得不好的吧。”
“是么......还真是、温柔呢。”
阿祖苦笑了一下,难过的笑了一下,充满怜悯的笑了一下。
“但是,你的这份温柔,真的好吗?”
冢正愕然了。
“那份多余的温柔,真的有人能够感受到吗?比如说冢正你面前走来一个乞讨的老妇人来向你行乞,你怎么做?”
“那当然是给她钱啦。”
“但是你一摸口袋发现仅有一张十元,而且你正打算去吃饭,你距离可以换钱的地方还有不短的距离呢?依然给吗?”阿祖见冢正点点头后接着说道:“但是那个老妇人看你的举动知道了你只有十元,便说'既然你只有整钱的话我就不要了’,说完就走开了,这个时候你怎么办呢?”
冢正沉默了半响。
“好!时间到了,在冢正你考虑的时候对方已经走远了。其实冢正你是想要把捐助放在优先地位的,这一点你自己很清楚。你很温柔,你哪怕牺牲自己都想要帮助别人,但是,在别人眼里是那么回事吗?别人甚至会觉得你这家伙连一分钱都没有给所以是个冷血的家伙吧。即使你把仅有的钱给了出去,别人也不会理解到你的温柔反倒会觉得你是个傻瓜吧?”
阿祖看冢正的眼神像是变成了看待可怜的兔子一样。
“又比如,你驾驶着火车行驶在规定的铁轨上,前面是一个交叉口。在你正常行驶的前路上有七八个孩子在玩另一条铁路上只有一个孩子。你只能选择一条路,是直接开过去还是打弯撞死旁边的一个孩子。即使你直接开过去你也没有错,因为你的职责就是顺着这条路开到终点;而且道路的旁边警示会有火车通过这条铁路,他们是自己无视禁律过来的,所以你没有错。但是你也可以选择只撞旁边的一个孩子,那样你就救下了许多条人命。但是只有那个孩子遵守了规则啊,搞不好他还叫其他人不要过去呢。你忍心杀害那个好孩子吗?不管你怎么选择,都会有人死。但是即使那些孩子做错了,你还是想要救他们的吧......所以你比起规则还是选择了感性,你想救更多的人。所以死者只有一个,可喜可贺可喜可贺......但是真的这样就完了吗?死者的父母会原谅你吗?他们会理解你的大义凛然吗?他们会懂你当时的踌躇和难过吗?不会!他们只会责怪你为什么要换道而行,为什么要杀死他们的骨肉!面对死者家属的怒火,你只能够一个人承担,那些因为你的温柔而活下来的孩子不会帮你,因为他们的父母不会帮你,他们不会想要公布这是他们的责任。你的那份温柔,真的好吗?”
冢正说不出话来了,好像之前吃进嘴里的番茄酱在嘴中腐败掉了一样,只剩下浓浓的酸味。
“没有人会真的理解你,他们只会在自己需要的时候才会考虑到你,而且不会管你的感受。明明你很伤心,但是别人却还是感到十分的开心,开心的人会想要分享他的快乐,根本不管你是否伤心难过......于是你只能很可悲的跟着他们笑,明明你只想哭,但是却必须笑着,把眼泪含在心中。”
阿祖的表情狰狞了。
“没错啊!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啊!不管你对这个世界付出多少得到的回报永远都不够啊!但是世界却会跟你说'不够,给我更多’啊!这你是知道的啊 你恨啊,你对这个无可奈何的世界讨厌透了啊!但是你为什么还是继续笑着活在这个世界上呢?”
阿祖露出对此无法理解的苦闷表情,但是很快又像是故意似的笑了出来。
“冢正你的心中住着一头狮子,它讨厌、仇恨这个世界,每当你伤心难过受到伤害的时候它总是想要跳出来撕碎别人。但是它却一次都没有成功过,并不是说那名为'心’的牢笼有多牢固,而是在你的心中还住着另一个可悲的东西—那是一个笑面的小丑。不管是摔倒了,受伤了,伤心难过了,他都只会一个劲的笑。狮子无数次地看见小丑受伤,不管是不被理解也好,还是被排斥也罢,小丑不论多么的想哭都没有哭,只是在笑。像是打碎了牙往肚里咽一样把眼泪都吞了下去,咽下的偏偏还是别人打碎的牙。狮子看见小丑像是隔着一层水膜一样站在别人的旁边,便问他:'你难道不难过吗?他们这么对你你难道不恨他们吗?’小丑依然笑着,不管对谁、什么情况都笑着,回答道:'为什么要难过呢?大家都对我很好呀,怎么会恨呢?’小丑总是这么说,就好像不知伤痛为何物一样。其实狮子是知道的,小丑他只是怕寂寞罢了。为了什么都不失去,选择不去哭泣。其实两者都是很相似的,狮子讨厌自己受伤,小丑讨厌别人受伤。但是也正因如此,狮子很讨厌那个可怜的小丑,于是,便立下了这样的誓言:'等你想要哭泣的时候,觉得自己的一切努力都白费的时候,想要报复的时候......就叫醒我吧,在那之前,我会一直沉睡的。’”
阿祖像是很满足似的说了一大堆的话,露出一如既往的柴郡猫的笑脸。
“那么,你想说些什么呢,小丑先生?”
“不要说了......”
“你很讨厌这样的吧?想要改变些什么的吧?说出来吧!只要是你想要的,不管是什么都可以得到!不管是要谁死,得到谁,还是想要把哪个可爱的女孩子凌躏、占有或是撕碎......”
“我#%@叫你不要说了!”
冢正发出吼叫。声音中带有狮子的低鸣。
“......”
阿祖显然被冢正给吓到了。
“内、那个......我并没有要骂阿祖的意思......那个、这个......对不起......”
但是冢正瞬间怂了,面对阿祖他就什么都不是。
“我只是有点害怕......呐,阿祖,你到底能够做到什么程度?”
冢正还是自觉的把声音放低说起话来。
“全能......近乎全能,除了背逆你。”
冢正突然感到心中有什么东西不规则的。膨胀收缩了,就像心脏一样。
有个很奇怪的、若有若无的声音跟自己说:不要再想下去了。
“阿祖你这次来是?”
“你不是想要航班吗?”
“也就是说可以帮我弄到咯!?”
“那也太麻烦了吧,再说这几天你坐飞机都坐得快吐了吧?”
“也就是说是不会帮我弄飞机了咯......”
“飞机只是达到目的的一种手段罢了,为了达到那个目的还有其他手段,比如你看—”
“......!”
冢正仅仅看了一眼就理解了,超过一万里的球面距离,已经被跨越了。冢正现在站在名为新西兰的土地上。
“这次的家伙用不着我出场,所以冢正你就好好努力吧。”
撂下这句话,一切都开始活动了。
没有人察觉到了异常,唯有看了看自己手中拿有装着未吃完的鸡柳配薯条的冢正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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